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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岁上海少年跳桥自杀:有一种利刃 叫父母停不下吼叫的嘴 上海17岁少年跳桥事件母亲

上海17岁少年跳桥事件母亲

上海17岁少年跳桥事件母亲

2019年4月17日晚10时左右,在上海卢浦大桥上,一名17岁在校职高学生跳桥自杀。

上海17岁少年跳桥事件母亲

在途径卢浦大桥时,车子忽然停在桥中间,孩子打开车门以后,奔桥边跑过去,甚至没回头看一眼后面追他的妈妈,就这样孤注一掷跳下去了。

想必在车上,17岁的男孩也一直被妈妈在数落。有一种利刃,叫父母停不下吼叫的嘴。一前一后,妈妈的手没能拉住绝望的他。桥边只剩下无助的母亲跪地痛苦。

她,怕是从抓不住儿子的那一刻起,要经历一生锥心刺骨的折磨。

此时此刻,这也是无数家庭所战战兢兢的教育问题。其实,明明很爱孩子,做母亲的人,从来不曾想亲手把孩子送上绝路。

身为父母,最悲哀的莫过于,当我们认为我们的批评是在保护他,完全是为了他好时,他却一声不发地做了自杀的行为。

人到中年,总是频频看到一些文章,成年人的崩溃,都是无声的。

其实当孩子面对满口道理咄咄逼人的父母,最终他的崩溃也必然是无声的。

同样作为妈妈的身份,我不想谴责这位母亲,而是通过她的悲剧,更好地规划自己对孩子的态度,做出反思。

我们这一代80后,都是在父母的棍棒教育下过来的。

包括我,从小不爱读书,一个女孩子,总是老爸拎着我的头发,拳打脚踢,扔出门去100米远。

然而,我现在看来,觉得我那时候好搞笑,好懒啊,起个床那么费劲。

其实,赖被窝子的臭毛病我到初中更厉害了,整个冬天我都在宿舍睡大觉,作为一个女孩子羞不羞,逼得性别为男的班主任亲自去女生宿舍找你,告诉你,你毕竟是全年级前几名,要注意影响。

高中,我依然是早自习最晚的那一个。

现在我也喜欢赖床。我爸也会说我,瞧瞧你是个大人了,整天没个人样。

现在说起来,我对他童年打我印象深刻入骨,包括他把刀架到我脖子上,一系列的冲突,可能是性格原因,天生就是一头倔驴,所以我的强大的水瓶座的精神,到现在也蔑视他的方式。

有的人可能与生俱来敬畏生命,从来不会用自杀惩罚自己,反而有一种能与暴力和解的神力,或者说骨子里也自打被挨揍第一天起,成了一个有暴力信仰的人。

什么原生家庭的桎梏,在我眼里一向是不值一提。

混社会的时候,那些比我学历高、家境好、长的美的,我也没什么压力。遇到什么事情,很少用什么原生家庭的伤害为自己做掩护。

但不能因为我自己个性的奇葩,或者说原生家庭的行为影响我习惯用简单暴力的态度生活,意味着你的孩子、你的伴侣也能习惯、并且也能阳光的生活。

在女儿的教育问题上,我栽了一个大跟头,甚至悔青了肠子,我一直在责备自己,甚至想自请去吃几天牢饭。

当我对我爸的行为不以为然,实际上也是认可了我自己用简单粗暴的态度对待孩子,她也会和我一样,训几下子就忘了,打两下也不放在心上。

我完全高估了我的孩子。

今天我不得不提一下,在我女儿鼻子里生活了三年的一颗扣子,它个头大、实心、横在右鼻腔里三年。

今年清明节,也就是两周前(2019年4月5日),我们带孩子去天津泡温泉。路上我跟孩子爸说,昨晚你的好闺女蹬被子,着凉了说小鼻子又疼了。

闺女说了句,妈妈,我鼻子疼,是因为三年前塞了一个扣子。

我就觉得惊讶了,扣子,那扣子去哪儿了。

她接着说,一直在鼻子里呀,你摸摸,这儿硬硬的。

三年前,三年前她三岁。我当时的情绪不知道找啥来形容。她的记忆里很好。

一岁半她爸买东西摔小区人工湖里,每次路过她都会说一下。那这件事肯定不会有假,不用看鼻子,她鼻子里肯定有一颗扣子 在那儿住三年了。

我当时就想,一颗扣子 在鼻子里塞三年,是啥感觉啊。

这几年老觉得她鼻子不通透,睡觉呼吸重,看过中医也看过西医 说是过敏性鼻炎导致的。她确实也有冷空气过敏性体质。

我们谁也压根没想过,她藏了一颗扣子。

我就问呀,干嘛不告诉妈妈呀,你个傻孩子。

她说,我是怕你凶我?

我说:凶一下也是对你好,鼻子里进扣子多危险啊。

她说:当时塞进去了,扣不出来,怕你凶就没说,塞进去之后,觉得有点别扭,后来就习惯了,这两天有点疼,又想起来了。

我问:那为啥不告诉爸爸呀,他可一直对你那么好。

她又说:爸爸回家后,光顾着玩了。高兴的时候忘了小扣子。

闺女这几年也有抠鼻子的小行为,我很难理解,鼻内腔有一个扣子,每天能摸到,然后只要不转移位置,她就觉得那颗扣子是安全的,不影响的。

闺女这两年对生死的话题也很感兴趣,她向来珍惜生命,拒绝危险的行为。我本来觉得这么敬畏生命的小孩,怎么能接受一颗扣子在鼻子里。

她也许感觉到那颗扣子不会影响她的生命安全,所以当时选择不告诉我,只要暂时不影响,就不用说出来,让妈妈吼一顿。

其实很多家长都一样,熊孩子吼一顿能怎么地,也确实,不怎么地,看他们每天过后没心没肺地玩。

可那也许只是一种表象,我这种盲目自信的人忽视了,你的孩子并不是你的复制品,你当年能承受的,她承受不起。你当年不能承受的,她反而承受的起。

就像跳楼的孩子,他承受不住骂,但承受起跳楼。

我的孩子,承受不住我吼,但能承受一颗扣子。

我当时真的是自责很自责,眼眶红了好几次。我问女儿,那最近你是不是觉得妈妈脾气好了一些,不对你发火了,其实有的时候你真的很淘气,但妈妈吼了你凶了点,不意味着妈妈不爱你。

以后妈妈不那么凶巴巴的了,要和你做朋友,但你一定要记住,不要做伤害身体的事。

她又说了句,一个扣子怕什么,我习惯了。

我心里真不是个滋味,这几年孩子睡觉从来没有深睡眠,个子也矮一点。

孩子说的时候,他爸一直在开车,我们谁也没有互相责怪,以前,他因为我对孩子太严厉,反抗过很多次。

他是在父母经常吵架的环境里长大的,深受其害,从没对女儿骂过一句,吵过一句。

但因为我的严厉,造成我们吵架。所以某种程度上讲,他在孩子眼里也是不及格的。

况且以前他下班回家,也是看手机,没陪伴孩子至她的内心。

所以面对一颗扣子,我们在孩子面前,只有对彼此闭嘴。再吵一次,恐怕失去孩子刚刚建立的信任秩序。

最近一年,孩子快上一年级了,明显好带。所以其实不是我不严厉了,脾气好了,而是她更懂事了,更能看透大人的心思罢了。

这一切让我惭愧,其实这几年,我有把婚姻里的不顺心,那些可怕的戾气转移到孩子身上。

说句实话,我的良心,起码被拷问了,如果给孩子取扣子的医生决定报警,我会接受惩罚,去吃几天牢饭。

但实际上,清明节那天医生很忙,不管是平日还是节假日,日理万机的医生不会去报警,他们只会取出扣子,热心一点的会多说几句。

我们到了天津以后,去了北辰的第二儿童医院。那天去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医生看了90多个耳鼻喉急诊。

医生首先是问诊:孩子怎么了。

我只好老实回答,不敢隐瞒:我家闺女刚才说三年前鼻子里塞了一个扣子,我们两口子就赶紧来了,刚才我用手机灯看了,往里去果真有个东西横在里面。

医生用专业工具看了一下,说了一句,还真有。今天我是什么运气,我也算遇到了当医生以来的第一件传奇。

我尴尬回复了一句:建院以来,有过这事吗?

医生肯定地回答了一句:木有。

然后温柔地说了句,小朋友,咱们要不要把扣子取出来呀。

闺女笑着说,要取出来呀。

取出扣子以后,闺女说了一句:妈妈,我现在轻松了,但我都不习惯了呢,长个扣子也挺好。

我那心,真是……你可花式地把你妈折磨死吧,熊孩子!

医生把扣子取了出来,然后放我手心里,说了一句:保存好了,你们家长回去好好研究一下。

我知道医生话里有话,即便他报警我也没意见。

这还没完。

医生说,孩子这颗扣子在里面三年了,要做进一步检查,看看再往里还有什么小东西,医生开了鼻镜检查单子。

要去住院部那边的病房找大夫做这个检查。

我们到了耳鼻喉的楼层,是晚上七点多。在问诊台的护士长说,医生还在手术,估计要等一个多小时。

在等待的时间,我问护士长,鼻镜是个什么东西,软的硬的,是不是必须要做。

护士说一个硬的金属的。我没做过。

我说这不是开了麻醉吗。

护士回答:表面麻醉,没什么用,必须你们两个家长摁好,头部不能动。

听她一说完,我的泪就崩溃了。当时孩子爸爸抱着闺女。

闺女问爸爸,妈妈为什么要哭,我好害怕!小眼圈就往红了去了,跟小黛玉一样一样的。

老公说:妈妈心疼啊,妈妈看你小鼻子里扣子那么长时间,以后有什么事情一定第一时间告诉我们好嘛。

正好当时楼道里推来一个做手术的孩子,躺在床上的长度像是一二年级,带着氧气罩,推进手术室之后,孩子的爸爸和妈妈在楼道里对着头哭。

然后我就跟他们一起哭,当时想了很多,为什么明明爱孩子,却用行为伤害了她。

这时候闺女又跟爸爸说,我不告诉妈妈,就是担心她那么难过。我会吓坏她的。我塞扣子前吃了一个硬币,妈妈给我拍出来,抱着我哭,我吓坏她了。

吃硬币。

当时是傍晚,她爸下班晚,我去厨房做饭,对她说:宝贝,一个人好好玩,妈妈去做饭。

不一会儿,传来了她的尖哭。我赶紧从厨房冲出来,看她脸色变紫,拼命往外呕。我赶紧冲上去,翻过来拍背,我并不知道姿势对不对,只是应激反应。

好在,硬币咳出来了。然后吓得我抱着她一起哭一起安慰:你把妈妈吓坏了,你说这么大了,怎么会想起吃硬币。

也怪妈妈是不是,没收拾好这些小东西,是不小心放嘴里的吧。

我一把鼻子一把泪。

她说:你没陪我,我就玩着玩着,放嘴里了。妈妈,吃了硬币,会死掉吗。

我说:很危险的,以后可不要吃了。妈妈把小东西都收好。

在来天津的路上,她已经告诉我,扣子也是这不久之后,我去做饭,东摸西翻找出来的。可能是塞扣子没有吃硬币的那种应激反应大,导致她认为不至于导致生命危险。多重考虑之下,她选了一个对自己更有利的保护方式。

我真的希望她啥都不想,当时给我说了。独生的家庭,真的经不住哪怕任何一个小小的意外。

等了一个多小时了,护士长看我又忧虑,又哭红眼睛,给我找了个椅子,让我坐下休息一下。(很感谢)

她又对我们说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手术比工作日多了很多,估计大夫要忙到十二点去,你们明天再带孩子来吧。

我们开车带孩子去天津的酒店办入住。路上孩子爸爸感慨了一句:今天应该欣慰才是,这是我们全家的幸运日。

又何尝不是,我是悲喜交加,毕竟我是一个一直视女儿生命比自己更重的那个妈妈。

等闺女睡着了我说我哭的是鼻镜,医生说了,要两个人逮着孩子一起,我真没法面对,不行回了家,找我妈逮着去,我干不来那事。

她那么小,她才六岁。我们好不容易得了她的信任,她本来就反复说只有一个扣子,再做鼻镜,下次万一有啥事又不说了。

第二天,先带她泡了温泉,然后下午我们去医院退单子,谁知昨天的大夫没上班,当天出诊的大夫没法给退单子。

我们就开车回来了,选择相信孩子吧。那个鼻镜或许真的没有必要。

毕竟,女儿也反复告诉我,真的只有一个扣子,她能不哭不闹,安静让医生做那个操作,已经是对我们最大的恩赐。

其实,我们的孩子真的很优秀,不优秀的只是我们。

六岁就像一个苏醒的年纪,如果六岁到十岁 ,父母没有抓住最后的赎错机会。孩子一生的性格也许真的要被禁锢了。

这些天反思了很多很多,我确实是个邪恶的妈妈不错,以后要改掉自己的那些暴力。

包括最近闺女老是跟我要兔子。

四岁的时候,养了一个兔子,弄的阳台上满是骚味,时间长了我忍受不了了,趁她上幼儿园,我把兔子弄走了。

她回来特别委屈,然后我吼了她:喂那玩意有啥意思。家里臭烘烘的。

当天,孩子爸爸也踢了我几脚。

欠孩子的温柔,如果有机会早一天还,就是一家人的幸运。如果没机会了,那是终生的懊悔。

这些天,我们也反思了夫妻关系,女儿大了,她希望我们大人恩恩爱爱。然后,一起对她好。

她需要爸爸也需要妈妈。

我和她爸结婚八年,这八年也确实被他的原生家庭、有了孩子之后的夫妻矛盾、金钱矛盾、陪伴矛盾所啃噬,这都是我们自己要深刻反省的问题。

我是希望他内心也做了忏悔,我也看到了他对我们这个家态度越来越好的改变。

希望所有的孩子能被时光温柔以待吧。

所谓孩子的问题,不过是教育矛盾的各种激化。

原生家庭本来就是不完美的。但愿我们能尽力正视孩子受到的伤害,不要总从自己的角度觉得无所谓。

在我们责骂那位妈妈的同时,其实我们又有多高尚呢,孩子内心永远有不会说出的秘密,终身不愿和解的被伤害的成长路。

共勉。有时候,只是我们没被发现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