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伦姐｜秋 事
一
接近暑假结束前的两周，做了一个相对重大的，关乎自身健康的决定：手术切除脚底的痣！
自己也闹不清，本来洁净无瑕的脚底平白无故就长了颗痣，十年？或稍前稍后？竟然不太清楚。不疼不痒，位于脚掌心凹槽处，吸于皮内，多久也没注意到此君的存在。偶于2018年晾脚丫发现，还窃喜，翻阅诸多相书，竟说脚底痣主富贵，达七星竟有帝王之福，朱元璋，努儿哈赤皆脚底七星痣！自从看了某部电视剧就不淡定了，脚底，腰际易摩擦部位长痣不好，易恶变为黑色素瘤，特凶恶，剧中主人公患此症，几无生还可能。虽然此恶变常发于白色人种，但不排除其他种族。赶紧百度：直径大于6mm，颜色深浅不一，边界不清，一对照几乎全合，吓得不清！有段日子总挂念脚底的痣，牢记百度上关于黑色素瘤的定义，大了！中间一圈深黑，四周呈放射状的渐浅成褐色，边界真不清了！深掐也不疼，一穿上鞋屡想后竟隐隐作痛。致死率百分之九十多！好日子没过够，还有肚里许多文章没倒出说什么也不能被这痣整死！久而久之一个习惯性动作：一闲就隔鞋按脚底，看它反应，疼也揪心：发作了？不疼也揪心：在积蓄力量反攻？
难过于煎熬，终于在这最热的一天去了省城医院，挂号，皮肤镜放大：黑色素痣，一字之差，宽慰胜过千金！但医生建议，大了，最好切除，否则是定时炸弹！外科不做的，整型美容科，终于少许麻药，切了略大于黄豆的块，还得做病理分析，等我蹦蹦跳跳到家两天，病理出来了，痣，绝不是瘤，甚慰！仅吃了两颗头孢，自己搁家用碘氟消毒，换几回纱布，三天后参加聚会，九天后校本学习，前日自己用剪纸刀挑完缝的线，已无感觉，其实医的不是皮表的病而是心病！
二
惊闻我第一个工作单位芮店中学，在这个暑假撤校中被裁撤了。其实早在预料中：当年超千人偌大的乡村初中，一路不断萎缩，直至三个年级不足三十人，教师数超过了学生，只有撤并学生分流老师了。
我曾写了篇散文《芮店十年》，大致说的是曾经工作的第一站芮店中学的风物，人和事，感触。可惜没找到文稿了，那是一个百度地图上几乎看不到的小点点的地方。二十岁那年的九月一日，坐着蹦蹦三轮车，揣一纸接洽函立马进入角色：两个班语文，一百四十多名学生，从王家新的诗《山的那一边》走起。教案，作业，粉笔从此成为最铁的伙伴。这里原先大小也是个乡，91年又一轮撤区并乡活动中彻底变成村级的街道，距离乡政府所在地近十里，那插着国旗，贴着棕红色瓷砖的三层乡政府大楼在我眼里堪比中南海，很少有机会见到里面的领导。一条直肠的小街还分逢背集，买菜得抢着起早，露水集！三家肉案，两家豆腐案，一个万氏商店加饭店。由于我课多是早上一二两节，基本上抢买不到啥菜，每次只买丁点已收在冰柜的肥肉，耐储的土豆，偶买到豆腐千张已是幸运。忘不了亲切的姥姥多次从她家菜园给我送很多素菜，浓郁泥土味的蔬菜，留在记忆里的是永恒的亲情！军绿色老式电饭锅只许每餐一个菜，后来终于下决心添置一个蜂窝煤炉，但晚上就没封成功过，再起的麻烦大于不烧，所以成了摆设。第一笔工资229.5元，惹很多老教师高赞：你们小年轻太快活了，我们一直拿到现在七十多。那时学校七十年代建的大食堂还在，几位勤劳的师傅还养了几头膘肥体壮的猪，第一年的寒假前杀猪分肉，一摊摊分好的肉用稻草打绳系着，人人均平，我分到足足十斤，再加上一箱当时乡村相对高档纸盒包装的包公优液，整个春节显摆了一番，来客喝着这酒，吃着分肉，齐叹不要钱的酒肉真好，工作人员就是好！考上学就是好，在村庄里的教化作用已超口腹之欲！
校内唯一一幢二层小楼上特别优待住着我们几个新分配来的老师，学校总务提供宽大的床，鹅黄色的办公桌椅，一个大塑料红脚盆，脸盆红洗脸架，很满足了，甚至感到很富足。在又一次工资发时买了台调频袖珍收音机，夜晚有灯，改作业，备课，听广播，惬意！差不多近一年没去县城，除了参加自学考试去几趟省城外，几乎见不到红绿灯，以至给学生讲课时差点整不明白红灯停还是绿灯停，去省城挤公交坐反方向常事，对城里生活的常识也差不多是空白。对春种秋收，鸡鸭牛猪，池鱼河虾倒是很熟悉！那时无儿无女无情感羁绊，周末各个村子和乡里街道瞎逛，沒有想法更沒有所谓的人生规划，让生活的洪流随便冲流，走到哪到哪为算。信奉一句话：没有更好的生活在前面等着，眼前的也不错！
随着时间的推移，家人及亲戚长辈们多次帮着考虑终生大事：家里还有几亩三十年不动的责任田，当老师节假日多，最好找个忠厚根本人家的姑娘，相貌无所谓，一定要身强力壮，最好田里家里双面好手，能收到粮食自吃，菜不用买，养鸡鸭鹅猪补贴，工资余着，再起几间大房子，日子多美！亲戚们在帮我出谋划策规划时，我差不多看到他们艳羡的口水了，想想也是，我在历次的劝说下差不多已向这个方向奋斗了。临末几乎所有的告诫是：切莫找不靠谱的城里或富家女，斗不过也养不起，也不能找小姐的身体丫环的命的女孩，拖累！
三
九月的事挺多，不然永不理解什么叫多事之秋，即使我知道这“秋”当时刻讲，但仍望文生义联想到秋天。孩子完成高中学业顺利升入大学，学了医，也完成我心宿愿：不为良相，当为良医。孩子信心满满，我们也是皆大欢喜！
果然疫情一战后，今年学医的学子陡增，看来我们家和大部分人家想法是一样的，颇有皆天下满知音之感！少不了来贺的高朋佳宾，在抠门般节约中还是要有点薄酒宴饮的，毕竟生在红尘中，彼此走动方有存在感，断也做不了绝对的了然无扰任何人。辨证法的威力其实是渗透在生活各角落的，就在贺孩子升学宴饮中，八十九岁的老娘不慎歪摔成手腕微骨折，髋骨中骨折，大喜宴时悲从中降，又误以软组织损伤，耽误两天才入医院，拍片，医生诊断才知道问题的严重性，顿时兄弟姐妹们头大了，高龄，血小板低，断不可手术的！痛彻心肺腑地感受到，老人最怕跌了，近一周的住院，老娘的疼痛和受罪如万箭穿心般伤至我们，现在到了“子欲孝而亲在待”的时刻了，为了不忍让也已年迈的姐姐，姐夫们夜晚熬夜能睡好，我连续三晚的陪护就快累趴下了，换尿不湿，陪老娘说话，喊护士，每晚根本眯不了半小时。清晨上班，正当开学季，一堆子事，马虎不得！我和我们能扛多久？不敢断言，老娘肠胃肝脏好，伤只影响生活质量，不影响生命，有人一辈子坐轮椅，请保姆，价高而难有人选！愁！！！
终于在能干的夫人和病友的寻找推荐论证下，选择了合肥明珠晚晴养老公寓，里面两百多老人，甚至有鼻饲老人，干净整洁，廖院长，徐主任亲如子女，考察时老人们脸上光鲜开朗阳光，放心了，果断放老娘进去，除了照料起居饮食，简医外，由于老人多，还解决了老娘孤独寂寞问题。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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