育儿指南

当年的儿童节礼物

当年的儿童节礼物

刘国星

“六一”儿童节快到了,又该给孙女准备节日礼物了,这是我唯一犯愁的事情,小孙女玩的、用的、吃的,早已超出了应有尽有的范畴,能买到的玩具都玩腻了,好多衣服没等穿就小了……还买什么呢?我只好问孙女:“你想要什么礼物?好玩的还是好吃的?”孙女咬着雪糕漫不经心地说:“随便。”她喜欢吃这种10块钱一支的高档雪糕,可这东西不能作为节日礼物啊。这让我不禁想起自己的孩提时代。那时,我们对某一件东西的企盼和向往,是现在的孩子们所无法理解的。

那年,我7岁,妹妹5岁,我们生活在一个算不得偏僻也算不得贫困的村子里。听母亲说,那个时候物资紧缺,农村生活很艰苦,“土里刨食”的村里人想要解馋就得根据当地的时令到地里去找。我和妹妹每天都眼巴巴地瞅着菜园里的黄瓜秧,每天都用一根特定的小木棍儿量它的高度,可它们开花结瓜的日子总是遥遥无期……

那时候,在我的脑子里根本就没有“雪糕”这个概念,只是在冬天跟村子里的小朋友一起背着大人用木棍打掉房檐下的冰溜子“嘎嘣嘎嘣”地嚼几口,至于冰棍儿,只在城里才有卖的,农村的孩子基本看不着,我知道,那东西是水做的,又凉又甜,解热解渴,若是在炎热的夏天吃上几口——甭提有多美了!可对于我来说,那简直就像天上的星星,看得见却摸不着。我们一家都是陪着“反动技术权威”的父亲下放农村接受劳动改造的,比别人矮半个脑袋,能吃上饭就不错了,哪里还敢奢望吃冰棍呢?

记得那年我家菜园里的黄瓜长得差不多跟我一般高的时候,我的舅姥姥病了,在县城住院。父母赶忙跟生产队长请了假,去看望舅姥姥。这天,母亲早早地就包好了饺子,盛在借来的保温壶里,父亲骑上也是借来的自行车,载着母亲进城去了—— 那时候还没有进城的公共汽车。

晌午歪了的时候父亲带着母亲顶着毒日头回来了。母亲怀里抱着一团衣服,刚跳下车子就往屋里跑,急急地叫着我和妹妹的小名:“小小儿,鸭蛋儿,快来吃冰棍儿。”我一阵狂喜,带着妹妹跑了过去。母亲打开层层包裹的衣服,里面包着保温壶。等母亲打开保温壶,我终于看到了向往已久的冰棍儿。我把冰棍儿的一头儿放在嘴里轻轻一吮,呀,甜甜的凉凉的爽爽的,沁入心脾……父亲一进屋就操起水瓢“咕咚咕咚”地喝了半瓢凉水,见我和妹妹的样子,笑着说:“吃吧,一会儿就化了。”

父母看着我倆既贪婪又舍不得大口吃的样子,会心的笑了。母亲说:“等你爸平反了,就买好些冰棍儿,让你倆吃个够。”懂事的妹妹把手里的冰棍儿伸过去,说:“爸、妈,你们也尝尝吧。”母亲舔了舔嘴唇,说:“小孩子爱吃的玩意儿,大人不喜欢。”

后来,母亲告诉我,那天是“六一”儿童节,冰棍儿是父母送给我们的节日礼物。母亲还对我说:“这冰棍儿不贵,才三分钱一支。”我当时没说什么,但心里很清楚,就是这三分钱一支的冰棍儿,父母也没舍得为自己买一支。

一晃,半个多世纪过去了,我经历了许多类似的小事,但唯有这件小事还记忆犹新,仿佛就发生在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