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点儿童真

文/相军

因诸多原因，我搬进幼儿园居住。每日上班，孩子们拥我出门，如众星捧月；下班归来，又嘁嘁喳喳远奔相迎，叔叔叔叔”地叫，乐得我不知亲近哪个才好。晚上，孩子们都被父母牵走，偌大一个热闹院子霎时变得冷清，我反临风而叹，倍觉冷落。

或许是性格内向所致，我生性喜爱亲近孩子。不论心情多糟，只要与孩子耍在一处，逗一句笑话，扮两个鬼脸，乐得小家伙屁颠屁颠地拍巴掌跳迪斯科，就浑身轻松，心事顿解。在我们大院，有个极顶聪明的孩子，叫易袁，爸爸攻读博士，妈妈是歌舞团的指导员，受家庭熏陶，今年两岁挂零，却俨然像个大人。他脑瓜特大，眼睛特机灵，说话温文尔雅，极其乖巧。有时，我逗他，他便乐，我也乐。他乐得老成，我却乐成孩子了。一次我舍了一把糖果于他，他高兴地接过去，却叫我附耳过来，嘀咕：别让我妈知道，她怕我吃糖果牙疼呢。”数日后，我正捧书晨读，他却捧两块泡泡糖送来给我，并说：叔叔喜欢我，我也喜欢叔叔。”

我这人，因思维迟钝，心眼憨实，又拙于言辞，懒得交际，常被聪明人哄骗，便觉得同大人交往极费脑筋：言高了惹人气恼，低了又失自尊，那不高不低、随意可人、分寸得当、叫人听了字字欢喜的语句哪里去找？还不得挖空心思、推敲斟酌？和孩子逗乐，就失了许多戒律，多了不少天真纯朴。人之初，性本善。你不必担心得罪了谁，冒犯了谁，想说啥就说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两无猜疑，两无顾忌，无做作，无卖弄，无虚假，无欺骗。偶有两个顽童因言语相触，动起手脚，你只要大唬一声，他们便马上立正不动，甩把鼻涕抹把泪，又握手言和，玩到一处。

有时，见孩子们学有所成，或弹琴，或歌舞，各有所长，再想自己这么大年龄之时，说不定在某一处独坐了，抓一把尿泥往脸上涂抹，便在羡慕之时，又陡觉自己生命之可贵，时间价更高，便卸去许多烦恼之事，宠辱皆忘，头悬梁，锥刺股，卧薪尝胆，勉励自己发愤图强，以弥补幼年之损失。

和孩子处于一院，也不是无心烦之处。有时因糖果之争，一时兴落，就会有哭声之乱耳。孩子大都不修边幅，作风稀拉，在门前洒下便溺，稍不留心，就会踩上地雷”，有打扫卫生之劳形。孩子大都刚正不阿”，有一股初生牛犊不畏虎的英雄气概，你若逆了他的心意，便又成群结伙，串通一气，仗人多势众，或向你游行示威，或将你层层包围，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使你狼狈不堪，进退两难，哭笑不得。

亲近孩子时，儿歌是断不了听的。有时不耻下问，拜孩子为师，他们也倒从从容容，落落大方，从不做扭捏之态，谦虚之状，拿小拳做麦克风，摇头晃脑地唱，我便俯首贴面，洗耳恭听，咿咿呀呀地哼，觉得儿歌音之回旋、律之巧妙、韵之浓郁胜似流行歌曲千倍万倍，又与孩子沟通了感情，交了朋友，便觉得自己放松许多、年轻许多、豁达许多，便觉得人世间好人常在、好事常有、好梦常圆！

【作者简介】相军（男），出生于沂蒙山区，入伍后到太行山脚下，2001年调入中央电视台济南军区记者站，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曾创办北部战区陆军第一个网络电视节目《北陆新闻》，自主择业后，2018年创办鲁兵传媒集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