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 糖 的 岁 月

文 /汪向军（安徽）

在市区红星路的路口，有一对夫妻俩在三轮车上正在打糖，这引起了我极大的兴趣。于是停下来观看他们打糖的全过程。眼前这场景，有点像我小时候母亲在老家打糖的情景。

进入腊月，村庄就像一个极度贫血的病人，突然找到了可以输入的血源，变得滋润起来，有了生气。如果在这个时候你走进我的村庄，随便走到哪个角落，随便地吸上一口气，那浓烈的、香甜的气味弥漫着整个村庄，空气里仿佛由一粒一粒的细小的糖那沁心沁肺的味儿，你准会以为自己掉进了糖的故乡！而我的父老乡亲，也一定会真诚地把你请进家门，让你尝一尝他们亲手熬出的米糖。

打米糖既是力气活，也是技术活。打糖需要很多器具，长条案板之类，我略略知道些，只是具体的细节随着时间的流逝我记不清楚了。记得小时侯，父亲总要从城关的食品厂带一桶糖稀回来，接着我的母亲和奶奶就开始着手打糖。那个时候一般人家里打糖只有一种米糖，而我们家不仅在糖里面添加芝麻，而且母亲还添加花生米。

那是个极度贫寒的年代，粮食本来就紧张的要命，肚子都填不饱，谁还会拿粮食去熬米糖呢？只有等到农历的腊月，家里才会熬上那么一锅糖。而且打糖并不是为了自家享用，主要是为了过年招待客人，因为平时难得一见。初一早上，我到村庄里挨家挨户拜年，他们就端出一盘米糖，让我抓。所以，我们这些孩子，只要一闻到了熬糖那香甜的味儿，心里就特别兴奋。这不仅仅是可以美美地吃上一回米糖，而且还意味着很快有新衣服穿，可以痛痛快快地疯玩一阵，因为离过年不远了。到了80年代，日子渐渐好过了，打米糖也不再是过年的习俗了，只要想吃随时都可以买到米糖，而且品种还非常多。现在奶奶不在了，母亲也已老了，老家再也没有了米糖的香味。

今天，当我坐下来写下打糖这两个字的时候，勾起了我对孔城老家那光腚岁月的深切怀念，仍感到特别的亲切和温馨，内心充满了一种难以抑制的激动与兴奋。那浓浓的香甜味儿，从我的记忆深处飘溢而来，丝丝缕缕，延绵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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