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荣华（江苏）

进了腊月门，过年的气氛一天浓似一天。小时候在老家忙年的情景，时不时会映入脑海。腌鱼肉、灌香肠、蒸大糕、搂炒米、淌糟饼、炒瓜子是大人们忙的事情，贴年纸则是我最喜欢也是最难忘的一件事。

古人形容忙年的诗句“家家贴门对、户户挂钱章”，写的就是贴年纸。诗中的“门对”、“钱章”老家叫做门对子、封门钱或挂钱，这些与年画、福字、条幅、窗花、灶贴等老家都叫做“年纸”，后来知道还有一种文雅说法叫做“年红”。

老家帖年纸一般在三十晚上的上午点上早香后进行，中午十二点之前必须全部贴完。一般先贴大门、后贴房门、再贴其他门窗，先贴房屋、再贴猪圈、最后贴茅厕，先贴家里面、后贴家外面，这些次序不能颠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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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前几天我和父亲已做好贴年纸的准备工作了，“掸尘”的时候已经把旧年纸清除掉了，该买的年画、封门钱已买好，该写的门对子、条幅、福字已请人写好。为防止贴错年纸，父母还曾要求小时候的我用铅笔在年纸的反面标上门对子上下联和贴的地方。过去不识字的农村人贴错门对子上下联是经常事，偶尔还会闹出把“六畜兴旺”贴到窗户上的笑话，小时候的我经常被庄邻们“请”去帮助贴年纸。

挂钱用半张红纸刻成，北部乡村叫做“钱龙”，名子更形象、更吉利，挂在堂屋后二梁上，一般不需要年年更新。封门钱也叫门钱，北部乡村叫做“挂落子”，其实也是小型的挂钱。封门钱贴在门楣上讲究对称性，一般大门贴五张，小门便门也可帖三张，宽大的院门也有贴七张的。过去还有红绿黄粉蓝的“五彩门钱”，现在很少见了。

老家人非常讲究大门上年纸的贴法。贴在大门上的门对子除了一付正对子，还有一付副对子。正对子现在叫做竖联，一般按照贴在门楣上横批内容顺序确定上下联的位置。过去老先生写横批都是从右到左，现在则大多从左到右。副对子现在叫做小竖联，贴在正对子之间中间位置上，最常见的内容是“开门大吉、出入平安”。正副门对子和横批内容呼应、大小互补，与门楣上挂的封门钱、两侧门框上的长竖联及贴在门头上或门垛上的福字共同装扮成一幅完美的喜庆盛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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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竖联有长短之分。长的小竖联其实就是瘦长的“楹联”，成对地贴在门对子两侧门框上、堂屋两侧中柱的顶端。短的小竖联有的地方叫做“春条”，除了做副门对子外，老家人还喜欢将其与门钱一对一配合起来贴上家前屋后的许多地方，帖不同地方小竖联上内容也不相同，猪圈上是“猪羊牛大”、鸡窝上是“鸡生大蛋”、长辈窗边是“户老在此”、灶台上写“百无禁忌”、碗橱上是“年年有余”、厕所上是“喜气洋洋”。这些几乎成了固定的内容，现在回老家还看到它们的踪影。

小时候自己不仅贴年纸，还制作过年纸呢，那种裁红纸、写对联、刻封门钱的热乎劲儿至今难忘。大号毛笔是借来的，刻刀是自己用钢锯条磨成的，门钱图案是自己设计的，用肥皂做刻门钱的垫板是自己发明的。记得当时贴上自己写门对子、挂上自己刻的封门钱，全家人都自豪不已。

如今已是小康社会，年纸品种成百上千，家家户户贴的年纸既靓丽又火红。但愿人们的生活像年纸一样一年更比一年靓丽，一年更比一年火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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