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 年 糕（年俗）

● 吴宝华

年关已近，母亲又忙碌着准备过年的食品，其中年糕是必不可少的。望着母亲熟练地洗缸，淘米，二十年来有关做年糕的往事便不知不觉地一一浮上心头。

童年时代，过年是孩子们满心期盼的一件事，往往开春就盼，直盼过夏，盼过秋，年关才姗姗而来。大人准备捣年糕时，孩子们心就雀跃了，尝惯玉米糊、咸菜粥的朵颐将得到有限的美味慰藉，年糕便是一种。那时做年糕程序挺烦，大人们先将糯米、籼米按比例混合好浸三天，再磨成米浆，然后压去水分。将米浆放在蒸笼里蒸，蒸上一、二个小时，就放在堂前的石臼里，用捣杵使劲舂。那时我家住在古老四合院的一间旧厢房里，邻居们都是约好同一天下午捣年糕的，同四合院的小伙们齐出力，轮流抢杵捣年糕。隔了近三十年的岁月云烟，那时具体场景我已记不大清了，只记得我们孩子最兴高采烈，成群结队地在堂前和各家灶间穿梭，跑累了，就蹭到石臼边，想吃年糕坯，此时大人也最宽宏大量，嘴里骂着小鬼头，手却伸过去摘一块热烫的年糕坯递过来。吃过香甜可口的年糕坯，接着就看奶奶、母亲、婶婶、姑姑们用年糕模子压年糕。模子各式各样，鱼形、鸡形、梅花形——她们摘一块半斤来重的年糕坯子，放进模子里，三压两压，一块漂亮的年糕就出来了，晶白如玉，栩栩如生，简直就是一件艺术品了。年糕全部做好后，需浸在自家水缸中，要吃就去捞，无论是炒、蒸、煮，都香甜可口，让人大快朵颐，年糕的香味，会飘过春节，直到来年春天。

八十年代末，我在外地读师范，那年回到家里，发现做年糕已脱离了手工操作，采用机器了。村里有了加工年糕的简易厂房。不过，机器处理过的米浆粉，还需放在灶上蒸笼里蒸熟，于是，每家每户都会自备柴草，背到厂房去，那里的几只灶就整天烟火不断。而且，机器做出的年糕都是圆柱形或扁圆柱形，失去了观赏性。

今年，听说有了专门的年糕机，这边把浸好的米倒进去，那边出来就是熟年糕了，就像自熟豆浆机一样方便，而且，谁家如果有年糕模子，只要把出来的熟年糕放在模子里按压，就能制作出自己喜欢的年糕艺术品了。

傍晚，母亲炒了一大盆年糕给我们尝尝鲜，里面除了年糕，还有嫩红的精肉丝，洁白的蘑菇片，嫩黄的冬笋丝，鲜艳的红萝卜片，青翠的葱丝，真是香气氤氲、色艳味鲜，让人垂涎欲滴。我细细品尝着，发觉年糕虽已没有了童年时代那香甜可口的味道，但却在不知不觉中，品出了生活醉人的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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